决意已定,林萧肃不再迟疑,他要亲自再去探一探那醉月楼的旧址,如今已是茶肆的地方,或许能从那里,敲出些许被掩埋的真相。
翌日,天光微亮,林萧肃便换上了一身寻常青衫,头戴方巾,作寻常士子打扮,脸上略作修饰,遮掩了锦衣卫那份特有的锐利,只身前往城南那处茶肆。
茶肆名为“闻香品茗”,门面不大,却也干净雅致,正是清晨时分,已有三两茶客闲坐。林萧肃拣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,随意点了壶粗茶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茶肆的陈设和正在忙碌的伙计,掌柜。
茶肆的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,头发花白,脸上沟壑纵横。林萧肃呷了口茶,状似无意地与老掌柜搭话:“掌柜的,听闻此地前身乃是京城有名的醉月楼?小子慕名已久,可惜无缘得见当年盛景。”
老掌柜闻,浑浊的老眼似乎亮了一下,随即又黯淡下去,叹了口气:“客官说笑了,陈年旧事,不提也罢。如今不过是个讨生活的小茶馆罢了。”
林萧肃放下茶盏,声音放低了些:“老丈莫怪,小子只是好奇。听闻当年醉月楼有位静心师太,后来出了家,不知她可还有亲眷在此?”
老掌柜擦拭柜台的手顿了顿,犹豫片刻,才压低声音道:“客官打听这个作甚?静心师太,她倒是曾有个女儿,名叫春桃,模样随她,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。只是花灯案之后不久,那丫头也跟着不见了踪影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”
林萧肃心头一动,追问道:“春桃姑娘失踪了?官府没查吗?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内情?”
“查?谁查?”老掌柜苦笑一声,“那时候乱得很,醉月楼的人死的死,散的散,一个丫头片子不见了,谁还顾得上?都说她是怕了,自己逃了。不过老头子我总觉得,那丫头不是个没良心的,不会丢下她娘不管。”
林萧肃心中有了计较,从怀中取出纸笔:“老丈可还记得春桃姑娘的样貌?能否描述一二,小子略通丹青,或许能画下来。”
老掌柜仔细回忆着,断断续续地描述着春桃的眉眼特征。林萧肃凝神倾听,笔尖在纸上迅速勾勒,不多时,一个眉清目秀、带着几分怯意的少女形象便跃然纸上。
“像!真像!”老掌柜看着画像,“就是这模样,只是,唉!不知这丫头如今是死是活。”
林萧肃收好画像,又与老掌柜闲聊了几句,得知当年醉月楼除了老鸨和姑娘们,还有不少伙计、杂役。
恰在此时,邻桌一位喝茶的老者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,插话道:“说起醉月楼的旧人,老头子我倒是记得几个当年的伙计,机灵着呢。可惜啊,楼子一倒,那些人也都作鸟兽散了,如今怕是天南海北,难寻踪迹喽。”
林萧肃心中一动,向那老者拱手请教:“老先生可知那些伙计的名姓,或有何线索?”
老者摇摇头:“年岁久了,记不清名字了。只记得有个姓王的跑堂,腿脚最快;还有个姓张的厨子,菜烧得不错。其他的,实在想不起来了。”
告别老掌柜和老者,林萧肃离开茶肆,立刻寻了个僻静处,唤来刘三刀和老杜。
“三刀,”林萧肃将春桃的画像递给他,“发动我们所有的人手,在京城内外秘密寻访此女下落,务必尽快找到她,她可能知道花灯案的关键内情!”
“得嘞!萧肃兄弟放心,包在我身上!”刘三刀接过画像,拍着胸脯保证。
林萧肃又转向老杜:“老杜,利用你在慎刑司乃至刑部那边的人脉,给我暗中查访十年前醉月楼那些失散伙计的下落,尤其是那个姓王的跑堂和姓张的厨子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“总旗大人放心,属下这就去办!”老杜领命。
分派完任务,林萧肃并未离开,他总觉得这茶肆有些不对劲,便又折返回去,装作等人的样子,在茶肆内外观察起来。
他在茶肆后院踱步,目光扫过堆放杂物的角落。忽然,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间看起来废弃许久的柴房上。柴房门板破旧,但门锁处却有细微的刮痕,不像是自然锈蚀。更奇怪的是,柴房门口的地面,似乎比别处更为平整,几块青砖的缝隙也与周围不同。
林萧肃心中一动,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。这柴房底下,莫非藏着什么秘密?
夜幕降临,茶肆早已打烊。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翻入后院,正是去而复返的林萧肃。他径直来到柴房前,侧耳倾听,确认四周无人后,用随身携带的工具,熟练地撬开了柴房的旧锁。
柴房内充斥着腐朽的木头气味,借着微弱的月光,林萧肃很快找到了那处地面异常的地方。他蹲下身,用匕首小心地撬开几块松动的青砖,果然,青砖之下露出了一个方形的木板盖子,上面还有一个铁环。
用力拉起木板,一个仅容一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