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说,您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。”鲍管家笑道:“我这不亲自给您送来了吗?”
“刷!”
龙玉清闻听此,猛然抬头,瞳孔急剧收缩了起来,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无比。
这全府上下,能称得上是他心腹之人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位老管家了。那么自己被软禁了之后,他的处境也绝对不会好。而且那日任也陷入危局时,这位管家还暗中给他通风报信了。
此事也定然瞒不过杨家与仙澜宗的眼睛。
龙玉清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鲍管家了,今日他突然来送饭……这不由得让龙玉清感到一股彻骨的心寒之感。
连你也背叛我了吗?
龙玉清的脸颊上泛起了苦笑之色,他右臂稍稍停顿一下,便继续擦着桌子:“是送饭啊,还是要送我走啊?”
这话一出,鲍管家登时愣了一下。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,脸上的笑容不减,只是将两个食盒放在了桌面上,语洪亮道:“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?!唉,还记得您小的时候吗……主母管得严,不让您多食多餐,所以,您夜里想吃什么了,都是我去膳房中帮您偷……在窗根底下等您吃完,再偷偷把食盒送回去。”
“唉……一晃二十多年了,您也长大了,是少城主了。可这每日吃什么,干什么,您自己依旧做不了主。老奴看在眼里……也心疼,可却不敢多。”
鲍管家将食盒中的好酒好菜,尽数拿了出来,无比规整地摆在了桌面上。
他双眼发红,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,亲自为龙玉清摆好碗筷:“不过,今日老奴带来的,都是您平常爱吃的。咱们谁都不管,就只管酒足饭饱!”
龙玉清微微抬起头,双眼凝望着她,似乎感受到了鲍管家发自心底的善意,与堪比父亲一般的疼爱之情。
“鲍叔……!”
他嘴唇嚅动,想说什么,却在开口间忘却了。
“哎。”
鲍管家重重地应了一声,亲自为龙玉清和自己倒酒。
在平日里,龙玉清偶尔也会以鲍叔相称,但对方总是连连摆手,受宠若惊地回:“别这么叫,老奴不敢当……!”
但今日,他却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谓。
两杯酒斟满,浓香四溢。
昏暗的烛火下,鲍管家用苍老的双手,稳稳地端起酒杯,双眸清明无比地凝望着龙玉清:“我鲍成安,这一辈子为奴为婢,供人使唤,一晃已经年过花甲了。外人说我,只是城主府上的一条狗……可这条狗,我当得开心,也必然当得忠诚。”
“刚入龙家时,我才十五岁。爹妈走时,老城主为他们风光大葬;到了年纪,娶妻生子,购置宅院,都是龙家一手操办。这么多年过去,我伺候着两代人,虽然弯着腰,但在这潮龙城内,我却可以腰杆笔直地活着。外人见到我,也会叫一声鲍老爷!”
“老奴感恩,也记恩。”
“少爷,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抱负,甚至是很多秘密……我不想听,也不想问。”
“老奴只想说,不论你是登天而去,还是下入地府幽冥……只要有您的地方,一定就有我鲍成安。”
“死了,我也为你牵马坠镫,张罗一桌好酒好菜!”
“少爷,这一杯……老奴饮了,这便为您去打打前站!”
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。
他清明的双目,瞧着龙玉清,表情慈祥且果决。
龙玉清懵了。
鲍管家非常潇洒地仰面豪饮。
龙玉清脸色煞白地瞧着他,刚想要抬手阻挡,右臂便悬在了半空之中。
辛辣的美酒入喉,鲍管家站在烛火跳动间,只不到三息,便七窍流血,神情呆滞。
安静,死一般的安静。
“走,走球了,咱们去个没人管的地方……活……活……!”
“咕咚!”
鲍管家声音沙哑地呢喃着,身躯仰面而倒,“摔”死在了老东家升天的小屋之内。
龙玉清双眼赤红地瞧着他,嘴角抽动,脸上竟也泛起了笑容。
他一步一颤抖地走到了鲍管家的尸体前,哭着笑问道:“……那里真的没人管吗?”
眼泪自脸颊滑落,他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,一把就抓起了桌上的美酒。
迈步,前行……人已来到了小屋的门前。
他双眸凝望着苍穹之上的星月明亮,面颊迎着冷风,大吼道:“感谢岳丈赐死!!!”
“望岳丈与仙宗遵守诺,不要伤我龙家子弟!”
“罪己书,我不会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