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的祈愿(1 / 2)
子弹射出,剧痛袭来的那一瞬间,周聿安想了很多。
或许是人死之前真的会有走马灯,他恍然看见了他和黎鹦的初次见面。
那时候她那么小,那么瘦弱可怜,又那么无助,又黑又深的瞳仁里,细望去是古井无波的死寂。
后来他常常想,为什么从一开始,他就不肯相信她多一点、关心她多一点,不要用那样僵硬、严厉、过分的态度对她。
或许那样,她也会愿意信任他,依赖他,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好后悔。
好想再见到她。
很想、很想她。
*
意识与现实切割之间,有人用力抱住他,很紧、很紧地箍着他的脖颈,就像是幼儿对母亲的天然依恋那样,极尽所有温柔缠绵。
“叔叔…”
她还在叫他。
“叔叔,没事了,没事了,你能看清我吗?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右耳撕裂一样的剧痛仿佛消失不见,周聿安睁开迷茫混沌的双眼,眼前,只有黎鹦关切的眼睛。
那双他看过无数次、亲吻过无数次、在最恶劣危险的情况下依然安静淡然的深黑色眼睛。
但是现在,好像盈了些真情实意的担忧。
她看上去也狼狈,额头上的血已经干涸,脖颈伤口的位置做了简易的止血包扎。
但还是美好得如同一个虚构的梦境。
“叔叔?”
周聿安用力握紧她附上自己面颊的手,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也还是记着不能捏疼她,不能让她难受。
“小鹦…”
他发出了从情绪崩溃以来的第一个音节,声带好像撕裂一样,发出嘶哑难听的声调。
“小鹦、小鹦……”
更多的泪水涌出,周聿安忍不住回抱她,避开她脖颈上的包扎,将人圈绕进怀里,锁进手臂与胸膛的空隙。
“我好想你,不要、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黎鹦拍了拍他的背,就像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: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
紧密贴合的身躯,同频共振的剧烈心跳传遍每一根骨髓,周聿安身上的血淌到黎鹦身上,和她红皱的衣裙交融结合,像是弯弯绕绕的红线,将他们的命运连接到一起。
“我爱、我爱你…我爱你,别离开我,我不能没有你,求你了小鹦、求你了,别丢下我……”
简直像是绝望的祷告。
周聿安跪在这儿,拥着他唯一的信仰、他飘渺到近乎虚妄的爱,混着苦痛辛咸的眼泪,一遍又一遍地祈求,祈求他的爱人不要离开。
黎鹦耐心地拍着他的背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:“不会的叔叔,我在这儿,别怕。”
足够令他目眩神迷。
是梦也好,是死后的幻想也好,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,永远地结束在这一刻,他将和她永不分离。
这是他最后的祈愿。
*
周聿安被靠过来的医护人员注射了镇静剂,毕竟他的情况太糟糕了,举枪自杀差点成功,子弹擦着右耳飞过,那块的皮肉被打破,哗啦流了不少血,但还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,抱着人拉都拉不开。
医务人员只能在黎鹦安慰他的时候把药物注射进去,很快让他缓慢陷入昏睡,得以拉上救护车。
黎鹦坐李纳海的警车和他回警局,后者看她一眼:“你的脖子,真的没事了?”
“噢。”黎鹦摸了摸,“没伤到要害,处理过后已经不会流血了。”
“但是,还是很严重吧?”
“嗯,是有点晕,可能是失血过多了。”
地上那些血不全是她的,是丁虹丧心病狂地抓了无辜的路人还想继续之前未完成的“事业”,可惜被黎鹦中途打断,那人还剩一口气,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。
“那还是去医院?”
“不用了,把笔录做完我再去吧,省事。”
李纳海听着她无所谓的语气,好像把这件事当成先吃完饭再睡觉那样一件普通的小事,终于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为什么这么突然地……做这些?”
“嗯?”车里只有她和李纳海,黎鹦似乎是思考了一下,“她吸毒。”
丁虹。
所以她刚刚疯疯癫癫,显然是不正常的样子。
黎鹦继续说:“刚好我身上…有之前不小心被辛濡塞进衣服里的,被她看见了,好像是没忍住吧,吸食过量,产生幻觉了。”
之前辛濡告诉过她很多关于丁虹的事,要不是有这个突破口,她也懒得来淌这趟浑水。
李纳海哑然:“你隐瞒了?”
黎鹦笑了一下:“警察叔叔,我不是故意的,毕竟经历这些事,我也很害怕呀,所以有些遗漏,你不会怪我的,对吧?”
她身上很多血,虽然大部分是周聿安的,但看着还是可怖得很,毕竟她是真的受了那么多伤,还帮着破获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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